要为自己“活一回”的女人

婚姻与家庭·社会纪实 / 2018年09月19日 19:10

吃货

张慧娟

分居十几年

一个快50岁的女人,却坚决要离婚,别说是在农村,就是在城市里,也是件不轻松的事。可徐秀菱这一次却是铁了心,要为自己“活一回”,为了两个孩子,她忍了十几年,和丈夫分居了十几年。

可丈夫柳建军死活不同意,多次持菜刀威胁徐秀菱,还说要组织大批村民到法院,阻止她提起离婚诉讼、出席庭审。眼看柳建军胁迫自己,又影响到女儿和儿子的工作和学习,徐秀菱的精神压力很大,思来想去,她来到汕头市潮南区妇联寻求帮助……

20多年前,徐秀菱和柳建军的相识方式很传统—媒人牵线。初见柳建军的时候,徐秀菱对他的印象并不差,觉得他是个过日子的男人,她要的就是一份依靠和稳妥,而不是学历的高低。就这样,相识不久,身为教师的徐秀菱和没什么文化的柳建军结婚了。

“刚结婚的那两年,他一直在广州打工,不仅很少给家里打电话,也没有给过我和孩子半分钱,我就靠自己那点微薄的教师工资来养家。有时候想给他打个电话,他还总是不耐烦地说自己忙。”就这样,徐秀菱和柳建军过着两地分居、沟通极少的生活。

因为父母早年去世,婆婆又家事缠身,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,徐秀菱身边没有任何人照顾。孩子5个月大的时候,柳建军才回来看看母女俩,可见到女儿的时候,他眼里没有半点儿欢喜,看得俆秀菱心凉了一大半。

两年后,柳建军从广州回到了汕头,结束了两地分居的生活。能在一起了,没准感情可以重新开始,徐秀菱心里还是有些期盼的,可好吃懒做又不务正业的柳建军彻底打破了她的幻想。这期间,徐秀菱在符合计划生育政策的情况下,又有了第二个孩子。可柳建军仍是没有往家里拿过半分钱,而且还常常在外面欠债,不是借东家就是欠西家,数额有大有小,大到几百上千,小到几十元。每次借完钱,柳建军都告诉对方,他的妻子叫徐秀菱,在某中学教书。

慢慢地,徐秀菱身后有了许多追债的人。有时候,她去趟菜市场,都能碰上几个讨债的。熟悉她的人会跟她说:“你老公借了我的钱。”不熟悉的则会问:“你是不是柳建军的老婆?他借我钱了。”最让徐秀菱难堪的是,有一次她正在上课,追债的人竟然跑到她的课堂上大闹了一场。徐秀菱刚开始不愿意替柳建军还钱,怕把他的毛病越惯越大,他会借更多的钱。可顶不住追债的人追得太紧,徐秀菱还是陆续帮柳建军还了一些钱。

徐秀菱找柳建军谈过很多次,可他听她的话像风过耳,根本没当回事儿。于是,他还继续欠债,她还继续被追债。两个人的争吵越来越多,越来越激烈。

吵到最后,俆秀菱累了也烦了,知道再吵下去柳建军也好不到哪儿。考虑了许久,徐秀菱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住到了学校的宿舍里。

刚分居的那段时间,徐秀菱还希望柳建军能在“醒悟”中有所改变。可他只顾自己,继续过着游手好闲的生活,而且很少来看母子三人。没有等来醒悟的柳建军,倒是还常常能见到跟自己讨债的人。徐秀菱彻底绝望了,她想跟柳建军离婚,可又很纠结,如果跟柳建军离婚,自己得不到两个孩子的抚养权怎么办?她舍不得任何一个孩子,怕柳建军不能很好地照顾他们,更怕他们跟着他学不到好。

就这样,为了两个孩子,徐秀菱把离婚的念头压了下去,一压就是十几年。

妇联出手帮助

日子过得飞快,两个孩子很快都长大成人了,儿子上了大学,女儿也有了一份不错的工作。徐秀菱觉得,是时候离开柳建军了。

可柳建军哪会同意,过了半辈子了,妻子竟然要离婚,他的“面子”往哪儿放?他找来朋友劝说徐秀菱,希望她能回心转意,可怎么都劝不动。恼羞成怒的柳建军拿着菜刀去学校闹事。

徐秀菱因为被“威胁”犹豫过,可想了想这段她忍了十几年的婚姻,更加坚定了离婚的念头。不久后,徐秀菱就在儿子和女儿的陪同下,来到当地法院,提起离婚诉讼。因为证据不足,加上柳建军强烈表示不同意离婚,法院没有判离。

婚没有离成,对徐秀菱来说成了灾难,柳建军的骚扰变本加厉。他又几次持菜刀到学校威胁徐秀菱和两个孩子,还扬言组织大批村民到法院,阻止她提起离婚诉讼,阻止她出席庭审。自己和两个孩子一次次受到骚扰,备受压力的徐秀菱来到汕头市潮南区妇联,寻求帮助。

接到徐秀菱求助,潮南区妇联的工作人员联系柳建军及其子女,与他们进行了深入的沟通。

柳建军仍坚持自己的态度:无论如何也不同意离婚。两个子女则认为,母亲坚持要离,他们赞同。“分开对于父母双方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。”

妇联工作人员最初希望“以和为贵”,从中进行调解,但几次调解之后,他们发现徐秀菱离婚的念头十分坚定,“没有和解的可能了,我愿意独立生活,也许这样才能更快乐更轻松一些。”

就这样,妇联的工作人员再次对徐秀菱和柳建军的婚姻进行了评估和分析,最终认为,徐秀菱解除婚姻利大于弊,加上本人离婚意愿强烈并且坚定,便决定尊重徐秀菱的决定,从“分”的方面入手来帮助她。

在得知徐秀菱面临着许多外人的不理解和非议,以及丈夫的威胁等诸多压力,妇联工作人员及时帮助她疏导情绪,并坚定地表明,妇联会给予她支持和帮助。这在很大程度上,让徐秀菱充满信心和希望。

为了阻止柳建军再有任何威胁徐秀菱母子的行为,妇联工作人员积极与他进行沟通,并告诉他持刀威胁以及组织村民到法院,所需要承担的法律责任和后果,这在一定程度上“震慑”了柳建军。

与此同时,妇联又从维护女性权益的角度出发,为徐秀菱积极争取到一位“大拿”的支持,他就是时任汕头市律师协会副会长、省妇女维权与信息服务站(汕头站)常年志愿法律顾问曾爱东律师。

21年的婚终于离了

曾律师介入后,多次向徐秀菱讲解相关法律规定,并帮助她认真分析案例、写起诉书,还多次与徐秀菱以及潮南区妇联的工作人员见面,共同研究商讨。

为了提高徐秀菱的自我保护意识,潮南区妇联多次提醒她,如果人身安全遭遇威胁,要及时拨打110报警;与此同时,潮南区妇联又与当地法院进行沟通,希望开庭时尽可能地保障徐秀菱的人身安全。当地法院给予了积极配合,案件开庭审理时,法院安排多名法警维护庭审秩序,在一定程度上保障了徐秀菱的人身权益。

当年9月,汕头市潮南区法院再次审理了徐秀菱的离婚诉讼,柳建军没有到庭,法院最终以“两人的分居证明、柳建军的暴力威胁、徐秀菱的报警回执”等为依据,判定夫妻感情破裂离婚,并且双方无共同财产和孩子抚养问题需要处理解决。终于结束了这段婚姻,徐秀菱长长地舒了口气,有种说不出的轻松,这样的结果也让妇联的工作人员很欣慰。

一段时间之后,潮南区妇联进行了电话回访,并在回访中得知,徐秀菱离婚后,生活得很好,她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中,取得了不小的成绩。姐弟俩再也不用担忧父母的关系,可以更轻松地学习和工作了。

能过上宁静的生活,对于母子三人来说,大概是最幸福的事情。如今,他们拥有了这样的幸福。

“徐秀菱坚决要离婚、要过属于自己的生活,这一点很触动我。很多女性,尤其是农村的女性,不会有那么强烈的意识,因为她们离婚会面对很大的阻力,这阻力中有外界的舆论,还有丈夫的打击报复等。”潮南区妇联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,在农村,仍然普遍存在一种观念:离婚是败坏名声、丢脸的事情,男方往往因为难以接受而采取过激手段,侵犯女性人身权利的现象时有发生。“农村女性离婚,至今仍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,这不仅损害了她们应有的婚姻自由权,也导致她们长期承受着婚姻不幸的痛苦。徐秀菱敢于在这样的环境中提出离婚,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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